第24章 缺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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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雀指了指窗外的乌云：“？这个天气你跟我说在外面跑？你发什么疯呢？想让雷劈我就直接说。”
“哪能啊，田径场连棵树都没有。”周复卿矢口否认。
时雀转过身，准备去调跑步机：“那就是想让我被雨淋呗。”
“哎呀，这雨一时半会不会下的。”周复卿信誓旦旦地指了指窗外的云层，“你看这云的形状，再看这移动的速度，没关系的。”
时雀见他如此笃定，不禁有些相信了：“你还知道怎么看云啊？”
周复卿扬扬下巴：“一些不值一提的小爱好罢了。”
时雀还真的信了，收拾好东西跟着周复卿一起转移阵地，去夸父楼的室外田径场。
只是走到一半，时雀反应过来，转头问周复卿：
“你不是喜欢在户外跑吗？既然不是为了躲雨，你又为什么会到大禹楼来？”
周复卿噎了一下。
沉闷的晨风夹杂着水汽，空气湿度太大，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不那么轻易。
好像暴露了。
周复卿摸了摸鼻尖，坦白从宽：“……其实我是过来找你的。”
时雀面露不解：“你来找我做什么？”
有事就发消息，消息说不清楚就等晚上训练的时候说，时雀不懂他这番看起来有点多此一举的操作。
周复卿看了看天边的乌云，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加快。他目视前方，看似不经意的回答：“一个人跑步有点无聊。”
只是他没有说清楚，到底是自己的觉得无聊，还是担心时雀无聊。
时雀倒是没有想的那么深。他只是想：哦，原来周复卿找我不是因为公事啊。
怎么说呢，还挺意外的。
时雀刚准备再追问两句，结果话还没说出口，就被周复卿打断。
“到了，我们开始吧！”
“行。”错过了开口的时机，时雀也不在追问。
刚才在健身房里两人一个热身一个举铁的，身体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，到地方了也没再犹豫，卸下装备就直接跑了起来。
阴棉的云层之下，素来热闹的田径场人丁零星， 全然不复往日嘈杂的景象。
周复卿正如同一开始和时雀说的，带着他调整训练节奏，陪着他一起跑。
一开始时雀还颇有余力，东看看西瞧瞧的，思绪也涣散。随着周复卿渐渐提速，强度一下子就提上来了，时雀不得不认真的跟紧他的节奏，规律地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。
周复卿时不时侧目看他的状态，尽量保持在一个对于时雀有些困难，但是没有到达极限的强度。
心用力的泵动着热血，肺泡努力的翕张，高湿度使得空气变得稀薄，时雀有一种轻微窒息感，小腿有些许酸胀，像是踩在云端，汗如雨下。
眼前是旷阔的塑胶跑道，道路分明，脚步笃定，能够让他义无反顾的向前奔跑着，不用回头，不想回头，也没必要回头。
毕竟他现在要去往的方向很明确，用不着总是向后寻找锚点。
随着身体逐渐酸胀疲惫疲，时雀的心境却逐渐明朗了起来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肾上腺素飙升的原因，他总觉得有一丝丝的畅快。
可惜，这畅快并没有持续很久。
“轰隆！”
天边炸起一声响雷，视野都白了一瞬。
时雀下意识地抬头看，谁知下一秒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，迎面浇来。
下雨了。
而此时此刻，他们在田径场离遮阳处最远地一个弯道。
周复卿瞬间加速：“下雨了快跑啊！”
时雀也边跑边骂：“你个挨千刀的！你不是说不会下雨吗！你不是说你会看云吗？！”
周复卿的声音在雨声嘈杂的缝隙中传来：
“我说的话你都敢信啊！”
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研究云层的人吗？
时雀：“……王八蛋啊！”
我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！
我真的是脑子撞墙了才信了他的鬼邪！
时雀此时还顾不上骂他，正在全力往遮荫处冲刺，准备一会儿再接着找他算账。
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，他们躲雨的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，奈何雨势实在太大，依旧把两人浇了个透心凉，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，每根头发丝都湿透了。
雨声纷纷扰扰的，落得响亮。时雀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凶人，骂骂咧咧的声音混杂在雨水里面，倒也不显得刺耳。
反正周复卿不觉得刺耳，毕竟也是他理亏。
而且，他叫时雀出来跑步，也无非就是想让他放松放松。
情绪憋在心里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多少也是能消化不少的。但是在这个漫长的消化过程中，又难免产生新的负面情绪挤压在体内。所以不如干脆直接释放出来的，人为的给它们造一个出口。
吃甜食、运动、睡觉，都是常见的释放压力的方式，只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周复卿都无从下手，只好从中间的这个选项下功夫。
时雀骂了个痛快，气喘吁吁的，也不知道是刚才跑步跑的还是骂人骂的。
气撒完了，久违的良心又重新占领了大脑。时雀这才发现，周复卿居然一直都没有还嘴，甚至嘴角还上扬着诡异的微笑。
时雀：？
不是，哥们，你这样就有点惊悚了。
“骂完了？”周复卿见他停下，便问道。
时雀迟疑的点点头。
怎么，难道这这家伙是想来回合制？我们两个轮流输出？
谁知，周复卿并没有生气的意思，只是问了一句：“怎么样？压着极限运动了一下是不是感觉爽多了？”
刚刚运动完的心脏猛跳两下，时雀意外无比。
周复卿这人经常词不达意，但是时雀这段时间天天和他相处接触，如今觉得，似乎他的话外之音，也不是那么难懂。
他撇过头，嘟哝了一句：“围棋和电竞也是运动啊……”
“确实。”周复卿点点头。
只是围棋和电竞对于他们来说，太过稀松平常，就像空气一样的存在。
周复卿接着说：“只有当缺氧的人的，才会觉得呼吸新鲜空气很舒服吧。”
时雀好半天没说话，任由他的尾音淹没在雨水里。
空气中弥漫着水分子，击在草坪上，翻起泥土和植物的味道。
时雀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缺氧，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运动，也可能是因为这湿度过大的空气。
不然的话，他的心脏怎么会为了代谢这种缺氧感，而快速的跳动。
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，等待着骤雨渐小。
而雨一直在下。